對此，中國工程院院士杜祥琬表示，過去談到我國能源資源稟賦時，往往離不開六個字“富煤貧油少氣”。但如今，這一說法已經非常不合適，豐富的可再生能源是我國資源稟賦的重要組成部分，也可以增強能源安全性與獨立性。“特別是我國中、東部地區(qū)，能源(電力)發(fā)展要堅持‘身邊取’與‘遠方來’相結合，強調前者，提高分布式比例，未來潛力巨大。”
隨著國家鄉(xiāng)村振興局正式掛牌成立和“千鄉(xiāng)萬村沐光行動”啟動，在農村地區(qū)大力發(fā)展戶用光伏已經成為所有人的共識，或將帶來萬億級的光伏細分市場。今年3月，國家能源局在發(fā)布2021年光伏政策(征求意見稿)時，明確戶用光伏仍可享受國家補貼。前不久國家發(fā)改委發(fā)布的《關于2021年新能源上網電價政策有關事項的通知(征求意見稿)》也提出，納入中央財政補貼規(guī)模的新建戶用分布式光伏全發(fā)電量補貼標準為每千瓦時0.03元。結合此前公布的有關信息，可以確定，今年國家補貼戶用光伏規(guī)模應為10GW，實際新增裝機很可能再創(chuàng)新高。
當然，戶用光伏市場發(fā)展并沒有那么一帆風順。進入2021年以來，由于供應鏈價格上漲，組件價格不斷攀升;同時，由于芯片緊缺，逆變器供應可能存在壓力，這些都會給戶用光伏的未來蒙上陰影。
我們該如何看待這個體量日益龐大的“新事物”?
戶用光伏發(fā)展歷程
中國最早的戶用光伏項目，可以追溯到2006年，原上海電力學院太陽能研究所所長趙春江教授在自家屋頂上的嘗試，但當時沒有雙向電表，無法對上網電量進行計量，也沒有明確的補貼標準。直到2013年，國家發(fā)展改革委宣布“對分布式光伏發(fā)電實行按照全電量補貼的政策，電價補貼標準為每千瓦時0.42元”，一些最早的分布式光伏項目才開始享受國家補貼。
實事求是地說，按照當時的系統(tǒng)造價，戶用光伏不具備任何發(fā)展優(yōu)勢。主要原因在于，戶用光伏需要一定的“渠道開發(fā)成本”，類似于“B to B to C”模式，而不是大型地面電站那樣簡單的“B to B”模式。受這一因素影響，戶用光伏發(fā)展速度較為緩慢。
2015-2016年，隨著光伏系統(tǒng)成本(主要是組件成本)持續(xù)下滑，戶用光伏市場開始發(fā)力，一些光伏龍頭企業(yè)也開始針對這一市場進行戰(zhàn)略布局。2017年，戶用光伏進入第一波高潮，無論是光伏龍頭企業(yè)的參與力度，還是全國各地經銷商數量，都無愧于“戶用光伏元年”的稱號。到2017年底，全國累計并網戶用光伏項目約50萬戶，比2016年底的15萬戶增長2倍有余。
進入2018年，盡管分布式光伏補貼標準降至每千瓦時0.37元，但所有從業(yè)者依然摩拳擦掌，信心十足，有企業(yè)負責人公開提出了“全國新增100萬戶”的市場預期，也有經銷商拿出上千萬資金積極囤貨。與此同時，個別經銷商在經營過程中存在以次充好、虛假宣傳等現象，也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。
5月31日，國家發(fā)展改革委、財政部、國家能源局聯合印發(fā)了《關于2018年光伏發(fā)電有關事項的通知》(發(fā)改能源〔2018〕823號)，即光伏發(fā)展史上最為嚴厲的“531新政”。通知明確，5月31日(含)前并網的分布式光伏發(fā)電項目納入國家認可的規(guī)模管理范圍，之后的則無法拿到0.37元/kWh國家補貼。這一政策給分布式光伏市場帶來了沉重的打擊，特別是戶用光伏，由于用電價格低、自用比例低，無法實現平價上網，許多經銷商和用戶損失慘重。
2019年5月28日，在“531新政”發(fā)布近一年后，國家能源局正式印發(fā)了《關于2019年風電、光伏發(fā)電項目建設有關事項的通知》(國能發(fā)新能〔2019〕49號)。其中，《2019年光伏發(fā)電項目建設工作方案》明確，在當年補貼資金預算中劃撥7.5億元給戶用光伏，實施單獨管理，并建立每月15日通報上月裝機容量的制度，防止再出現“急剎車”現象。此后的2020、2021年，戶用光伏繼續(xù)執(zhí)行這樣的管理措施，只是每年補貼力度不同。從索比光伏網了解的情況看，光伏從業(yè)者們已經適應這一節(jié)奏，市場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繁榮。
龍頭企業(yè)彰顯責任與擔當
在戶用光伏市場發(fā)展的過程中，龍頭企業(yè)的作用不容忽視。他們一方面積極向各級主管部門建言獻策，推動相關政策出臺，建立戶用光伏質量標準體系，一方面主動承擔更多責任，教育市場，維護行業(yè)整體口碑。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，戶用光伏在“531”后才能重新贏得老百姓的信任，并在2021年占據新增分布式裝機的三分之二。“江東子弟多才俊，卷土重來未可知。”簡單的一句話背后，是無數人不計代價的付出。
以浙江正泰安能電力工程有限公司為例，董事長陸川介紹，“531新政”發(fā)布后，正泰安能是少數幾家允許經銷商原價退還組件、逆變器等產品的戶用光伏企業(yè)之一。“組件是通用產品，只要沒安裝，退回來后我還可以用在其他工商業(yè)項目上，對正泰的影響不是很大，無非是減少一些利潤;但如果這些組件變成經銷商積壓的庫存，他可能承受不了。”
沒有吵鬧，沒有糾紛，正泰就這樣“有溫度”地解決了經銷商的后顧之憂，為行業(yè)樹立了“勇于承擔”的典范。在筆者與一線經銷商交流的過程中，他們紛紛表示，此前與多個品牌有過合作，正泰是最愿意站在用戶和經銷商角度思考的。
正泰安能總經理盧凱指出，戶用光伏的商業(yè)本質就是在電站全生命周期內達到甚至超過理論發(fā)電量，帶來更高收益。“無論采用哪種模式，我們都要以發(fā)電量為根本進行創(chuàng)新，這也是老百姓最關心的事。”他介紹說，2020年，正泰安能所有戶用光伏電站總發(fā)電量比理論值超過2.17%，這是10多個省1300多名運維工作人員共同努力的結果。
作為戶用光伏市場的王牌，正泰安能的業(yè)務范圍沒有急于鋪滿全國，這正是他們“穩(wěn)重”的體現。盧凱指出，正泰安能總部約有300名員工，要帶領全國3萬名合作伙伴一起，做到標準統(tǒng)一，并不是什么輕松的事。因此，他們在開拓新市場方面更為審慎，必須把相關標準貫徹到位，確保服務質量。“過去幾年來，我們累計開發(fā)432門培訓課程，其中優(yōu)質微課292門，線上、線下培訓超過10萬人次。”即便如此，正泰總部仍會通過視頻、AI人工智能、電話回訪等方式確保經銷商沒有過度宣傳，保障老百姓的切身利益。
據了解，目前正泰業(yè)務已經覆蓋12個省超過500個縣級行政區(qū)，主要集中在東部沿海地區(qū)。盧凱表示，希望在“十四五”時期，將業(yè)務網點推廣到全國2800個縣級行政區(qū)，讓更多人享受到正泰安能的全面服務。
戶用光伏未來發(fā)展挑戰(zhàn)與變局
關于2021年戶用光伏市場規(guī)模，筆者聽到過很多種預測，從最保守的不足10GW到相對樂觀的15GW+，每個人都能給出自己的參考依據。
在這一問題上，筆者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斷：在沒有關鍵因素掣肘的前提下，戶用光伏可實現全年15GW左右安裝量(包括補貼指標用完后的平價部分)。即使四季度終端價格偏高，個別環(huán)節(jié)供應緊張，全年新增戶用光伏裝機仍有較大可能超過12GW。
相信很多讀者都看到了某逆變器企業(yè)12日發(fā)布的漲價通知，但筆者所說的掣肘并非指向逆變器漲價。如今逆變器價格早已跌破0.3元/W，就算上漲10-15%，對整套系統(tǒng)價格的影響也只有幾分錢，不足為慮?；叵肴ツ?1月，在玻璃供應不足、地面電站集中并網兩大因素的影響下，分布式光伏組件現貨價格飛漲，但全國仍實現近3.5GW的戶用光伏裝機，我們確實沒必要為終端價格操太多心。
真正讓筆者感到擔憂的，一是逆變器芯片供應緊張，導致逆變器可能供不應求，二是戶用光伏市場過于火熱，可能潛藏了一些不規(guī)范的市場行為，特別是貸款安裝的戶用項目，其金融模式可能存在風險，直接影響老百姓對戶用光伏的信心。
從某種程度上講，逆變器芯片與硅料、玻璃相似，其產能彈性較差，供貨周期較長，并不會因為價格上漲就立即增加供應。同時，從利潤最大化角度，逆變器廠商更愿意利用同樣數量的芯片生產大功率產品，滿足地面電站客戶的需求。如此一來，四季度戶用光伏很可能面臨“無逆變器可用”的尷尬局面，從而影響全年裝機規(guī)模。筆者了解到，目前多個戶用大商已經加強與逆變器企業(yè)的溝通，提前鎖定逆變器配額，預計本周會有更多長單簽訂，為全年業(yè)務規(guī)模提供保障。
同時，考慮到戶用光伏補貼將從每千瓦時0.08元降至0.03元，要想實現相同收益率，系統(tǒng)零售價需下調0.3-0.35元/W。在組件、逆變器等主要零部件并未大幅降價的前提下，不排除個別經銷商靠低價爭取客戶，再通過以次充好、使用劣質產品等方式降低成本。即使零部件全部來自一線廠商，如果有經銷商為了增加單體規(guī)模、提高施工速度，忽視一些技術要求，也可能給電站安全埋下隱患。
此外，許多項目采用貸款安裝模式。如果貸款利率偏高、貸款年限較短，或電站在某些月份發(fā)電量偏低，由于補貼力度下調，可能出現系統(tǒng)收益不足以償還貸款的情況，給老百姓征信帶來不利影響。
小結
2021年戶用光伏市場并沒有年初時想象的那般平靜。對廣大經銷商而言，一方面，我們要關注上游供應鏈對終端市場的影響，另一方面，也要加強自我約束，提供更高效、更可靠的產品和系統(tǒng)，以及更合理的金融模式，幫助客戶規(guī)避各項風險，共同打造戶用光伏良好口碑。
也只有這樣，我們才能避免重蹈“531”覆轍，擎著“碳中和”、“鄉(xiāng)村振興”的大旗，在戶用光伏市場上自由翱翔，收獲成功。
